金銮殿外的鼓乐声渐远，赵莽却独自攀上六扇门最高的飞檐。
    鎏金的嘉奖诏书还揣在怀里，沉甸甸的分量抵不过掌心那枚温润的玉佩——周正贴身佩戴的和田玉，此刻正映着清冷的月光。
    他解下腰间新赐的云纹佩刀，就着月光擦拭刀身。
    刀锋寒光中，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愈清晰：周正浑身浴血，却仍固执地将玉佩塞进他手中，说这是"
    给莽儿娶媳妇的聘礼"
    。
    如今玉佩上的血丝已盘成纹路，像极了师兄留在染坊图纸上的朱砂笔迹。
    "
    赵捕头好雅兴！
    "
    下方传来同僚的呼喊，"
    庆功宴还没散，不下来喝两杯？"
    他低头笑笑，声音随风消散："
    你们先去。
    "
    指尖抚过玉佩边缘的刻痕，那里本应刻着周正的名字，却在临终前被血污浸染，模糊成一团暗红。
    夜风掠过瓦片，掀起他崭新的捕快官服。
    曾经那个冲动易怒的少年，如今已能在磁石杀阵中冷静破局，可每当夜深人静，他仍会梦到师兄挡在身前的背影。
    柳无烟伏法那日，他站在刑场看着她灰飞烟灭，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意——真正的仇人，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人，而是这世道吃人的黑暗。
    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，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
    赵莽将玉佩贴在胸口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周正常说的话："
    六扇门的职责，不是以暴制暴，而是让光透进黑暗。
    "
    他握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白莲教的秘密尚未揭开，皇陵深处的危机还在蛰伏。
    收刀入鞘时，他瞥见自己在瓦片上的倒影。
    棱角分明的轮廓里，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个在师兄庇护下横冲直撞的少年。
    月光流转，玉佩泛起微光，恍惚间，仿佛又听见周正的笑声："
    莽儿长大了。
    "
    赵莽起身望向京城灯火，万家灯火中，总有一盏是为正义长明。
    他将玉佩郑重挂回颈间，转身跃下屋檐。
    夜色如墨，却遮不住眼底燃起的星火。
    这一次，他不再是为复仇而战，而是为了师兄未尽的心愿，为了让这世间，再无冤屈可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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