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0t;先生,该换药了。 &0t;学徒阿青捧着药碗走进书房,看见老人后颈新添的汞银疤痕,不由得心头一紧。 这些年,尽管兰医集团的余孽已逐渐销声匿迹,但零星的汞毒事件仍时有生。 宋应星总是亲自前往处理,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,不仅是满头白,更是遍布全身的伤痕。 宋应星摆了摆手,目光仍停留在书稿上:&0t;再等片刻。 &0t;他蘸了蘸朱砂墨,在扉页郑重写下:&0t;工者,心之器也。 器正则术正,心邪则技邪。 愿后世之人,以史为镜,让天工之术永远向着光明生长。 &0t;笔锋苍劲有力,朱砂在纸上晕染开来,宛如一朵盛开的警示之花。 阿青凑近,看着那些记录着德兴银场之战、棉兰老山脉血案的文字,声音里带着敬畏:&0t;先生,您真的要把这些惨烈的往事都写进去吗?会不会吓到后人?&0t; 宋应星合上书本,望向窗外摇曳的胭脂虫养殖场。 绯色的花朵在雨中轻轻颤动,与工坊中央的汞银镜交相辉映。 镜面深处,那道封存的赤色蕈类标本依然清晰可见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黑暗。 &0t;正是要让他们知道。 &0t;宋应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&0t;若只看到天工之术的精巧,而不知其背后的代价,那才是真正的危险。 兰医集团的教训告诉我们,再伟大的技术,一旦被贪欲污染,就会变成毁灭的凶器。 &0t;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,在德兴银场的矿洞里,阿雅为了保护村民,被赤色菌丝灼伤;想起米娅那双曾经被汞毒侵蚀的眼睛,在胭脂虫血清的救治下重新焕生机;更想起无数为了守护光明而牺牲的人,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历史的书页。 《天工善恶鉴》很快在工匠间流传开来。 书中不仅详细记载了各种工艺的改良之法,更用大量篇幅讲述了技术与人心的关系。 各地的工坊纷纷将其奉为圭臬,在开工前,工匠们都会诵读扉页的警示语,以明心志。 然而,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。 天启三年,北方传来消息,有人利用书中记载的汞合金技术,私自炼制违禁兵器。 宋应星得知后,不顾年迈体弱,立即启程北上。 临行前,他将《天工善恶鉴》的原稿交给阿雅。 &0t;此书虽已流传,但人心复杂,总有人妄图曲解其中之意。 &0t;宋应星望着阿雅,目光中满是期许,&0t;若有一日,技术再次沦为恶人的工具,你要让世人知道,真正的天工之道,在于守护生命,而非制造杀戮。 &0t; 在北方的工坊里,宋应星看到了令人痛心的一幕:本应用于民生的汞合金,被制成了能释放剧毒的暗器。 他没有愤怒,只是安静地翻开《天工善恶鉴》,对着那些工匠讲述德兴银场的故事,讲述兰医集团的覆灭,讲述每一项技术背后的责任。 &0t;你们看这朱砂字。 &0t;宋应星指着扉页,&0t;工者,心之器也。 当你们在锻造兵器时,可曾想过,这些利器会伤害多少无辜之人?&0t;他的话如重锤,敲在每个工匠的心头。 最终,那些违禁兵器被当众销毁,参与炼制的工匠们誓,从此只用技术造福百姓。 崇祯年间,天下大乱,战火纷飞。 但即便在这样的动荡年代,《天工善恶鉴》依然被工匠们小心守护着。 阿雅带着天工坊的众人,在乱世中坚持培育胭脂虫,改良净化技术,用实际行动践行着书中的理念。 一日,一群士兵闯入安澜港,要求天工坊为他们炼制毒箭。 阿雅站在汞银镜前,身后是捧着《天工善恶鉴》的工匠们。 &0t;要我们炼制凶器,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。